【龙言】烈火与海洋
观《虚拟神明》有感（不对）。
所以BGM当然是《虚拟神明》。
想写后续，但是因为懒，因为坑很多所以……。
……但是也许会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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瞄准远处的高大机械人，乐正龙牙射出了最后一颗子弹。
现在，他就只剩最后一个弹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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乐正龙牙是个军校的高材生，我是说，如果忽略他那糟糕的基础理论成绩的话。实际上他在学校也算个数一数二的射击能手了，不过真正的战场到底与训练时的模拟战场不同，就算是他乐正龙牙，如今也落入了前所未有的窘况，风光无限的他竟然狼狈到只剩一个弹夹的地步。不过比起其他人，他已经足够幸运了。
夜已深，那堆机械人夜晚是不会活动了，进行了简单的护理之后他总算可以松口气了。乐正龙牙提着枪打算去寻找其他的军校同学，又厚又硬的军靴靴底踩在破烂不堪的地面上发出阵阵响声，冰凉的月光照在乐正龙牙的脸上，他忍不住发了个喷嚏才继续行走，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，他发现某个巷尾隐隐闪烁着灼灼火光。也许会是同学，他想。
于是他提枪向那地方靠近，路上静得出奇，只听见干柴燃烧时发出的“啪啪”声，并且愈发的接近了。这时他发现那里在拐角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短发女人，火光是由她身边的火堆发出的。那女人穿着黑色上衣，袖口挽到手肘的位置，下身穿着一条不是为了漂亮而是为了方便逃命的黑色热裤，一双军靴紧紧包裹住她的小腿，她手举着一把巨剑直直指向乐正龙牙，目光冰凉戒备。
“既然都是人类，那就不要拿刀向着我了吧。”乐正龙牙丢掉手里的枪，双手举起做出投降的示弱动作，女人警惕地盯了他一会儿，才把手里的利器放下，并说，“这是剑。”
“抱歉，我对冷兵器不了解。”他耸了耸肩，“能借个火吗？我有点冷。”
“随便你。”女人说。
“那就谢谢啦。”他走到女人对面，像她一样就着台阶坐下，一边烤火一边开了口：“你哪个部队的？”
“没有部队。我们镇的女人不当兵。”女人冷冰冰地回应。她抽出一盒烟，弹出一根来，自己叼着烟然后用老式火机点燃，手指夹着烟，又把烟盒递向乐正龙牙：“要么。”
“呃，”龙牙伸手接过：“我试试。”
“你没抽过烟？”女人睁大了眼睛，大概是受到火光的影响，龙牙他看不清女人眼睛的颜色，只觉得她的眼睛似乎是在发着光的，就像两团跳动的火。“你看起来起码有二十岁了吧？居然没抽过？”
“二十三。”他说。
“逊毙了。”她毫不留情地点评道。他就笑，“噗，你倒比我还像个当兵的。”
“你说的是不守纪律的兵痞吧。”女人咬着烟声音有点含糊不清。“咱们镇的女人是不当兵的。”她这样说。
“你刚才说过了。”他提醒道。
“我知道，我当然知道啦。”女人吐出一口烟，然后却没有再说话。
龙牙低头企图利用火堆把手里的香烟点燃，但是火焰随着巷尾的风跳来跳去，根本就没法办到。
“傻子，要这样。”女人伸手按住他的，乐正龙牙只觉得手背上一阵冰凉。他随着女人的动作控制着烟尾往烧得发红的炭上靠，颤抖的烟尾贴在木炭上很快被点燃。女人收回手，自己夹着烟笑，“现在你可以抽了。抽烟这种事我就不教你了，自个儿琢磨吧，长官。”
“我只是个军校学生。”龙牙学着女人的模样把烟头往自己嘴里送，一边看向那女人。女人根本没在意他的话，“无所谓，反正也是迟早的事。假如，你能顺利活下去的话。”
“这可有点困难。”乐正龙牙一边咳嗽一边回应，狼狈的模样惹得女人哈哈大笑。被嘲笑的龙牙感觉有点不好意思，匆匆忙忙抽了几口就把烟丢进火里然后转移话题。“你怎么会用剑？现在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种冷兵器了。”
“镇上铁匠打的，他是最好的铁匠，我相信他的手艺。”女人闭着眼睛这样说。
“但是……”枪不应该更方便吗？
“剑多好，不用打开保险栓，而且还能当盾，哪个不高兴甩出去也能爆个头。除了重了点，浑身都是优点。”女人这么说着，沉吟片刻，才继续说话：“而且，军部才有枪。”女人又吸了一口烟。“我说了，女人是不当兵的。镇里符合要求的男人都被拉走了，但我们总得想办法保住镇子，所以，余下的女人，和＇不合格＇的男人就拿起了冷兵器。”
女人嘴角冒出白烟，迷起了一双眼睛。“我们镇上只剩三十多口人了。”
“节哀。”
“没什么好节哀的。”女人如此说着，侧身歪躺在台阶上，上半身占据两三级台阶，动作并不优雅但也不难看。女人又抽了口烟：“我在镇上没有一个亲人。但是，镇上又全是亲人。你可懂？”
“不懂。”龙牙很老实地回答。
“呆子。”女人就笑。“我是捡来的，你可知道？”
“知道。”这下知道了。龙牙心想道。
“你知道个屁。”女人莫名其妙地骂了一句，转眼又咯咯地笑。“我有人在家等我回去，哎，呆子，你家里可有人？”
“有一个妹妹。”
“父母呢？”
“死了。”
“是吗，真可惜。”但女人却没有露出惋惜的表情。“知道吗，我也有一个妹妹，还有一个弟弟。”
龙牙没有回话，对面的女人似乎只是单纯地想要找一个人倾诉一会儿，所以也没在意他的回答，自顾自地说了下去。
“或者说我有很多弟弟妹妹吧，镇上那么多孩子。但是，最亲近的是那个妹妹，那个弟弟。”女人眯起眼抽着烟，露出了有点怀念的表情。“那个弟弟啊，年纪小，又营养不良，所以那孩子长得不高，瘦不拉几的。但是却说要保护我，幼稚死了。不过一头短发软绵绵的倒是很好摸，也算可爱吧。呵。还有他的眼睛也挺漂亮的，是蓝色，像海，是海的颜色。你，可见过海？”
“见过。”
“你幸运，我没见过。不过书上说，那是比天还要深的、还要明亮的蓝色，大抵就是那样了。——那孩子的眼睛。”女人终于抽完了那根烟，却又点上了另一根，动作熟练得让龙牙不禁怀疑她是个老烟枪。“我妹妹，是个好女孩，镇上有那么多男孩梦想着能娶到她，她漂亮得很，你看，我这里有照片。”
龙牙低头看着被送到眼下的照片，借着火光依稀可以看见一个笑得很可爱的白发女孩。因为递照片。女人跟他的距离拉近了些，他低头可以看见火光映在她的脸上，那是温暖的赤橙色。
“她漂亮吧？”女人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，“她可是个美人，也很懂事，每天都给我留门，或者坐在门口等我回家，有时候等到深夜她就靠着门睡着了，最后还是我把她抱进屋。今天，恐怕他们也还在等我回家。”
龙牙顿了顿。“那你怎么不回去？”
“呆子。”女人抽回照片，手指夹着烟。“空袭，空袭你知不知道？”
“你是说……”乐正龙牙想起了女人之前说的“镇子只剩三十人”，但是女人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想：“不，他们没死，活得好好的。”
这下龙牙不明白了：“那为什么不回去？”
“我们保护镇子——我刚才说了吧？我们、我们——最后只剩了我。”女人夹着烟的两指有些微微颤抖，但她毫不在意地、或者说掩饰般地笑了笑。“你可知道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他说。
“呵呵，呆子。”女人又笑。
很奇怪，再三被骂他也没有生气，他纠结着手指继续听她说着一些琐事。女人一边说一边抽烟，说了一会儿便闭了嘴，沉默地抽着烟，把烟头丢进火里，却把烟盒丢给了他。乐正龙牙手指捏着烟盒，有些疑惑地看向她。
“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个老烟枪吧？”女人夸张地爽朗大笑，“今天其实只是我第二次抽烟而已……这烟是捡来的，看是牌子货，所以就捡来抽两口。你，你刚才说，你是军校学生——是吧？”
他点头，“是。”
“那烟，”女人摸着下巴，“是从另一个军校的学生身上捡到的。——尸体上。你懂？”
女人的眼睛直直望向他，他与她对视半秒，他点点头。女人倍感无聊地收回实现。
“切，跟你说话还真是无聊。”
“但是你还是一直在说。”他说。
“啰嗦。只是太无聊了而已。”
“……”龙牙沉默几秒，然后开口，“我叫乐正龙牙。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言和。”女人说，“哎，你要是不抽，把烟还我得了。”
“行。”龙牙把烟又丢给她，她又抽出一根，夹在手指间却没有点燃。乐正龙牙看了她几眼低头望火里丟柴，说：“言这个姓听少见的。”
“yue也是。”
“……”龙牙抬头看她，“我姓乐正。”
“无所谓。”女人——言和如此说。“我的名字啊……言和，语言的言，和平的和。”
“音乐的乐，正直的正，以及，龙的牙齿。”
“切，谁管你啊。”女人拍着灰站起身，提着大剑，龙牙这才发现那剑竟几乎与她等长。女人一身劲装，看起来竟比他还要多飒爽英姿。
“要走了？”
女人点头，“天要亮了，我得回家了，有人在等我，你可知道。”
女人这次用的是陈述句，龙牙也就没有回应她的那句话。乐正龙牙坐在台阶上，远远的天空翻起了鱼肚白，他抬头看向言和，借着微光，这时才发现她的眼睛并不是什么火团，而是蓝色的——就像海洋。
“言和。”
“干嘛？”
“语言的言，和平的和。”他说。
他低头，又抬头看她，嘴角带笑，“和平总有一天会到来的。”
女人睁着蓝色的眼睛看他，低头又笑，眼角似乎有闪闪微光。“傻冒。”她说。
“喂，乐正龙牙——是吧？”
“是。”
“嘿……我走了啊。”女人笑。
于是，乐正龙牙就望着她备着大剑的身影渐渐远去，脚边的火堆燃烧着缓缓地悄然熄灭，夺目的太阳在云层背后慢慢上升。
他依稀看见，女人高举右手并挥了挥，头也没回，但他却知道那是在跟他告别。于是，女人终于消失在他视野之内——
脚边的火堆燃烧着缓缓地悄然熄灭，夺目的太阳在云层背后，慢慢上升。
End.
3686字。